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命運總叫人無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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命運總叫人無助

“扣扣扣····”

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,蘇祈回首,面上露出明顯的不悅,這東寶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。

“你···換好了嗎?”

只是門外傳來的聲音,卻不是東寶,而是她?

蘇祈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,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還未系上的腰帶,未等他開口,門外的沈妙宜卻已經心急如焚。

她的聲音隔著門板再次傳來,帶上了明顯的焦灼:“蘇大人,您換好衣裳了嗎?能不能拜托您快些!”

若非事出有因,她絕不可能來敲門。

“吱呀”一聲門板開啟。

沈妙宜騰然睜大了眼睛,蘇祈身上正歪歪斜斜套著那件新衣裳,隨著開門的動作衣領翩然傾斜,露出精壯的胸膛······

他道絲毫不在意,反而一臉探究地望著她:“怎麽,沈姑娘要親自幫我穿?”

他本是一句玩笑話,卻見她兩頰登時一紅,站在門外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。

此情此情,似乎曾在他們的記憶中出現過。

曾經柔情蜜意的時光裏,她也曾親自為他更衣,為他親手系上腰帶。

二人似乎都有一絲失神。

“不,不是,我···”沈妙宜先垂下眸,支支吾吾地似乎不願意明說,但她的腳步卻並未停下,企圖繞過蘇祈進屋去。

“蘇大人,您若是換好了,就到前面去吧。”她成功從蘇祈的身旁擠進門裏,回首對蘇祈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。

二人的位置對換,蘇祈看出沈妙宜想要將自己關在臥房門外,便眼疾手快的伸手擋住,腳也踏進門檻內。

依照沈妙宜的個性,斷然不會在自己更衣時闖進來,除非······

“怎麽?沈姑娘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嗎?”

蘇祈直勾勾的望著她,十分好奇。

沈妙宜心中焦急,無暇顧忌他的玩笑話。

“我在自己的臥房能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?”

“倒是你,換好了衣服就趕緊出去。”

她不想當著蘇祈的面打開那個樟木箱子,畢竟有太多舊物。

難免觸及從前,那是她好不容易告別了的過去。

蘇祈慢悠悠地沖她揚了揚手中的腰帶:“蘇某還未穿戴整齊,沈姑娘就貿然闖進來,未免有失禮數!”

“你!”

沈妙宜自知爭不過他,可心裏又著急取東西,兩難間,蘇祈卻趁機靠近她。他側著頭小心翼翼地打量了沈妙宜一眼,見她確實急紅了眼眶,心中又有些不忍。

“究竟是何事?非得避開我?”

他就站在她的面前,一步之遙,眸光自然而然落在她粉白的臉頰上,他的語氣不自覺柔和了許多:“你我雖然和離,但畢竟有過夫妻情分,自然比旁人親厚幾分,如今我敬你,也關心你。”

一句敬你,引的沈妙宜擡眸望向他。

四目相對的瞬間,她看見他的眸中依稀映出自己的模樣。

“你若真遇上了難事,急事,不必刻意躲我。”

語落,蘇祈的視線向下滑落,她緊握的雙拳出賣了她。

“我···”沈妙宜本不想讓蘇祈知道這件事,但事出緊急,單憑她一己之力,恐怕不能否順利解決。

“我當初落水,是拾花館的花魁鐘楚楚姑娘救了我。”

“如今楚楚落了難,我想幫幫她··· ”

蘇祈聞言,倒是有一絲驚訝:“你是···想助她贖身?”

沈妙宜點了點頭。

“那你可知道,那位姑娘身價幾何?”

蘇祈不常混跡秦樓楚館,他雖然見過富家子弟為姑娘贖身,但從沒見過,姑娘為姑娘贖身。

沈妙宜難免有一絲洩氣,雙肩不自覺地耷拉下來:“一···一千兩。”

他將她的神態盡收眼底。

話已至此,沈妙宜也不再遮掩,她彎腰從床底下拉出自己的樟木箱子。

在蘇祈註視的目光中,緩緩打開。

“我先前本不想動用這筆錢,但是繡坊原來的老板家中遇急,要將繡坊兌出去,所以我就花了八十兩,將這繡坊買了下來,本計劃是我們一起攢錢,幫楚楚脫離困境,可今日事發突然,恐怕······”贖身需快。

如今還有四百多兩,距離一千兩遠遠不夠。

蘇祈順著她的視線,二人一起去看箱子裏面。

除了那一疊銀票,還有一對金鑲玉的項圈,一對赤金打造的新娘頭面,都是她們新婚時,她曾經佩戴過的。

沈妙宜的指尖輕輕拂過項圈,其實,她曾經偷偷想過,若是實在境況窘迫了,索性將這些首飾都變賣了,應當能換回一些銀子,和楚楚一起湊一湊,或許贖身也是有希望的,只是,她還沒來得及和楚楚商議···

想到此,沈妙宜不免有些心虛,畢竟蘇祈此刻就在眼前,自己卻想著變賣他當年所贈之物····實在有些,難以啟齒。

她沒忍住,偷偷擡眸去望他。

這一眼,卻恰好對上了蘇祈的目光。

眼見她神色凝重,眸光微閃,蘇祈全以為她是對舊日恩情仍有幾分眷戀,心中不自覺湧上一股熱潮來。

“從來都是男子為女子贖身,你貿然去為鐘姑娘贖身,不見得能如願以償。”

蘇祈說出了關鍵。

沈妙宜自覺桑媽媽對她有幾分不悅。

若是她不願意,哪怕自己拿著一千兩去,也救不回楚楚。

*

日頭轉眼便往西,拾花館中小小的後院裏,卻躺著兩具半死不死的“屍首”。

事情原要從李賀致說起。

他連等了幾日始終見不到心上人楚楚的蹤影,如今春夏這個丫頭也對他避而不見,他的幾封書信都送不出去,自己身上又實在沒有銀子,連拾花館的大門都進不了。

實在沒有辦法,他便日日等在拾花館的後門邊,希望能趁著楚楚外出宴客時,見上一面。

今日他頂著日頭苦苦熬到了晌午後,偷聽見馬夫的對話,得知楚楚下午要出行,他便自作聰明早早溜進了楚楚平日裏常乘坐的馬車內,想與她相見。

誰知今日出行的不是楚楚。

白叁叁上了馬車,被裏頭躲著的李賀致嚇了一跳,還以為是什麽匪人行竊,便高聲呼救引來了馬夫小廝一大堆。

李賀致自然被眾人棍棒伺候了一場。

只是,事情卻遠沒有結束。

“媽媽,媽媽,女兒知錯了,女兒以後一定不再··· ”

鐘楚楚沒有想到李賀致會有此番舉動,今日被拾花館抓獲,他並未供出實情,可精明的桑夫人卻順藤摸瓜,找到了她的頭上。

晌午,她還在房中小憩時,幾個粗婦忽然闖了進來,在她屋中一陣翻騰,李賀致曾經寫給她的那些情書、二人交換的定情信物都被翻了出來。

桑媽媽連春夏的小屋都沒放過,李賀致寫來的那些相約見面的書信,都無一例外被翻了出來。

春夏如今已經被小廝們打的遍體鱗傷,趴在後院的枯井旁不知死活。

而楚楚,此刻正被幾個粗婦狠狠的按在榻上。

她哭的梨花帶雨,桑夫人卻絲毫不為所動。

這個丫頭在她眼皮子低下長大,她的脾氣秉性,桑夫人最清楚不過。

自送她開始答應與白叁叁一同宴客時,桑夫人心中便種下了懷疑的種子。

沒想到今日,果真········

“撕開。”

她冷眼榻上苦苦哀求的鐘楚楚,這是她精心培育的玫瑰花,是她費盡心力籌劃著要送上高位的富貴花,如今卻被他人采擷?想到此桑夫人難抑心中的怒火。

“給我好好的驗。”

隨著她的一聲令下,粗使婆子也不再手軟,三個人將鐘楚楚按住,不消一刻便將她的衣衫從裏到外退了個幹幹凈凈。

“媽媽,媽媽,女兒沒有破身子,真的沒有······”

鐘楚楚猶如一只待宰的羔羊,被她們壓制著無法反抗。

粗使婆子從匣子裏取出一個巴掌大的竹板,青色的竹板已經被磨的很薄,狀如鴨嘴。

“不要,放開我,不要!”

鐘楚楚自然知道那是什麽,青樓楚館裏給姑娘們檢驗身子用的。

可是她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會發生在自己身上,她不想那骯臟的竹板來檢驗自己的身體。

她是魁首,是才藝卓絕的女子,是淤泥中的蓮花······她,她,她不想自己最後的驕傲,最後的尊嚴都被打破。

她只能苦苦哀求······

“啊!”

沈妙宜買通後門的小廝,只身進入拾花館,便聽見二樓傳來一記撕心裂肺的哀嚎。

她腳步一頓,那熟悉的聲音,是楚楚!

粗使婆子下手自然沒有輕重,冰涼的竹板猶如一道利劍,刺破了鐘楚楚最後的自尊。

粗使婆子檢驗完畢,在桑夫人耳邊回了一句:“沒破。”

後者的眸光犀利如鷹,掃過榻上的鐘楚楚。

“諒你也不敢!”

桑夫人沈下一口氣,心中籌劃著該如何處置了院子裏那個窮書生。

她對鐘楚楚寄予厚望,若是這二人當真敢茍合,那麽桑夫人自然要將這個王八羔子殺之而後快。

好在,身子未破。

她正想說,將他兩條腿打斷了扔出去。

可門外小童忽然進來傳話:“媽媽,外頭有人要見您。”

桑夫人正覺得疑惑,目光不自覺朝外看去:

“是你?”

事已至此沈妙宜不敢露切,她款步進了房內對桑夫人施了一禮:“夫人別來無恙。”

“哼。”桑夫人對她的出現流露出明顯的不悅。

“怎麽,你既已從我這門裏贖身出去了,今日又為何回來?”

她猶記得沈妙宜離開不久,便有芙蘇城裏的達官貴人前來打聽她的消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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